编者按:最近医院暴力事件频发,引起国际媒体广泛关注,BBC日前对中国医生不断被砍杀的现状进行了深入报道,我们将其编译如下。
据官方媒体报道,中国的医院平均每两周就会遭受一次严重的暴力袭击。
南京的一名护士被患者家属暴力殴打致瘫痪,河北的一名医生被患者割喉,而另一名黑龙江医生则被患者残忍地殴打致死。仅在过去的两周,中国的医院就发生了三起野蛮而骇人听闻的医护遭受暴力袭击事件。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并不是孤立的个案,中国的医院最近遭遇的一系列暴力愈演愈烈,许多医护人员家属饱受丧亲之痛。
王慧娇手里拿着点燃的香,在她死去的兄弟的遗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遗像被放在一张椅子上,前面放了一张桌子,碗里面摆满水果和糖。一双拖鞋整齐的摆在椅子下。
王云杰医生被杀害已经四个月,但他的家人还不舍得拆除他们为他在地下室设的灵堂。
“我弟弟死后,我父亲一直无法入睡,”王女士说,“他女儿也无法专心学习。妻子已经独自离开。“
“他有趣又善良,对所有人都很好。他对患者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她补充道。
连恩青,33岁,声称他在接受鼻部手术后一直感觉不舒服
“坏”医生
去年10月25日,王云杰医生在温岭市第一人民医院值班时,凶手连恩青来到他的办公室用榔头和匕首将他杀害。
从连恩青拍摄于2012年的照片上看,他很年轻,在温岭第一人民医院接受鼻部手术后曾享受过短暂的快乐。
但是他声称那次鼻部手术给他带来了持续的疼痛,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让他的生活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他是个好孩子,”他母亲说,“这都是那个医生的错”。
王云杰医生的同事王伟杰医生说,他看到王云杰医生被捅了很多刀。
透过连恩青的卧室,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被疾病和对中国医疗系统的愤怒所折磨。
瓶子、药片,还有他在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接受过两个月治疗的病历都还放在桌子上。事发10天前的10月15日,医生对其的诊断结果是“持久的妄想性障碍”。
卧室的墙壁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在两个中国医生的名字旁边写着“死”字,这两个中国医生之一就是王云杰。
连恩青家人的解释说他杀人是因为医生没有治好他,但事实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2012年东北医生王浩被杀后,人民网一个关于公众对此事感受的调查显示,超过60%的受访者通过点击笑脸表示喜闻乐见,而只有6.7%点击了悲伤的表情。现在这个页面已经从该网站上删除。
连恩青的家人坚持认为他袭击医生的时候,精神不正常。
“我看到了凶手”
在王医生被杀的医院,病房的工作人员说,患者威胁要采取暴力实在是太寻常了。
中国的决策者正试图通过扩大准入和提高社会保险覆盖面来改革医疗制度。但是情况并没能迅速有所改观,而且病人对昂贵医疗费用、医疗制度的弊端及腐败的不满日益高涨。
王伟杰医生是王云杰生前的同事,在他出门诊时我采访了他。杀医事件发生的当天,他正在现场并试图上前阻止。
“我看到凶手捅了王医生两或三刀,”他说,“我意识到,如果凶手再多捅一刀,王医生肯定活不了。”
王云杰的姐姐王慧娇说中国的医疗制度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推开他的手看到了那把匕首,大约35厘米,他朝着我的胸口捅过来,接着他又捅了王医生。”
现在医院门口可以看到新的派出所,但是公立医院是对公众开放的,当局似乎也无能为力。
王医生的家人和连恩青的家人都感到极其不公平。
连家认为,他的医学诊断可以证明,他行凶的时候患有精神病,他们对连的死刑判决表示抗议。但精神病的说法并不符合法院的调查结果。
王医生的家人对法庭和中国媒体对这次杀医事件的描述感到愤怒。他们认为这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医患纠纷。
王医生甚至不是连的主治医生。他们说,他只是参与了投诉调解。
他们说,医院的员工在医院里举行了大规模示威,要求得到更好的保护。之后,医院对参加王医生葬礼的同事人数进行了限制。
“医院告诉我们,每天都有人跑来医院用刀威胁医护人员。”王医生的姐姐王慧娇说,“我弟弟因为医疗制度而死。他死了,因为医疗系统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