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鼓吹医生创业,我只是受不了体制

2018-02-26 14:06 来源:丁香园 作者:彭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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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郝医生进入宁波一家三甲医院,成为一名急诊科医生。

那时候他刚毕业不久,和所有医学生一样,他带着强烈的使命感、冲动和激情,希望能尽快的参与临床。他觉得这里的环境很棒,也许会成为施展拳脚的舞台。

这样的情绪延续了两年,直到 2013 年,开始有一些不好的现象触碰他的神经。

「最明显的,是上下级在诊疗上的矛盾。下级必须完全服从上级的指示,哪怕诊疗方案是错的,」郝医生脸沉下来,「治病怎么能这样?看证据还是看领导?」他和科室领导爆发冲突。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成为了科室领导的「重点关注对象。」回想这些过往时,他将这些不愉快的记忆归结为当初的「叛逆」,但这样的「叛逆」总归是善良的,让人眼前一亮的。

当然,或许也正是因为「叛逆」,引导他走向了更多可能性的道路。


1. 迫不及待的创业

在中国的医疗语境中,「创业」这个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自杀」的表现。体制的保护伞遮蔽了独立的风险,同时也一同遮蔽了独立的美好。

郝医生有过一段长达 17 个月的国外学习时间。他去斯坦福大学访学,做学术研究;去以色列希伯来大学学习跨学科创业创新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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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希伯来大学 

「我是创业创新课上唯一一个医生」,郝医生有些自豪,向我补充他所看到的那些年轻人:富有创新意识,热衷于创业,独立,「他们完全没有体制的概念,他们自己建立体制。」

郝医生完完全全被吸引住了。

他学习怎么写 BP(商业计划书),学习怎么和投资人交流,学习如何融资。这些在医院里学不到的知识,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我真的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创业了。」


2. 一场惨败

回国后,郝医生开始办公司,找合伙人,做产品,拉投资。他们搭建线上平台,号召医生加入,他决定摆脱掉「医生」的角色,越过临床,做一个商人。

他和很多互联网创业者一样,开始不断地参加路演、不断地讲故事,拿着 BP 去见投资人。

对未来的期待完全变了,郝医生说,那段时间其实真的很痛苦,天天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融资。

有一次参加创业比赛,一位导师说一定会投资郝医生,但要求他按他说的做。于是郝医生按他的要求,改 BP ,组建团队,一步一步做到对方想要的样子。但最终得到的反馈是,「我可以给你对接资源,钱我肯定不会出。」

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不止一次,那口创业的「心气」慢慢地变成了「怒气」,他开始害怕自己走偏了,害怕别同行认为是个「忽悠」,这些都让他如鲠在喉。

最终,这个所谓的「医生平台」项目宣布夭折,郝医生没有融到一笔钱,合伙人也因理念不合而分手。回想起来,郝医生这样评价那时的自己——飘。


3. 骗子「集团」

到这还没结束。

2016 年年底,郝医生思考再三,决定再次做回临床。他想利用在医院积累的外籍患者资源,结合自己语言上的优势,专注做老外的诊疗服务。

接着他成立了「医生集团」,打出了「专注外籍诊疗服务」的旗号。虽说是「集团」,但此时的团队只有他和一个社区医生两人。

他甚至准备了一场仪式,为「医生集团」造势,但市卫生局觉得他是个骗子。「怎么会只有两个人的集团?给你审批是要出问题的。」

不止是卫生局这样认为。在消息放出去后,不少同事、朋友,也都认为郝医生在做一件不可理喻的事。但就在差点再度「歇菜」的时候,机会却来了。

「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我给医生培训医学英语。培训过程中结识了一批很优秀的医生,这当中就包括有一个来自于姚江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领导。他听说我要创业,很快就联系合作。」

他们谈了很多创业的想法,最后决定由社区提供场地和设备,双方一起合办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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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4. 回归本心

宁波有近万名外籍人士,他们需要家庭医生的诊疗模式。此时的郝医生,决定从最基础的医疗做起,重新回归医生的身份。

「三甲医院很难为这些外籍人士提供他们所习惯的诊疗服务,而且很多医生也根本不想做这些基础医疗」,郝医生解释道,「这块的市场几乎是空白的,而我有这个能力做好。」

诊所开业后,郝医生开始负担起诊所的所有事务。外国人喜欢预约制,他就给公众号加上了预约功能;他利用下班时间写中英文对照的科普文章,上网查最新的指南资料,他希望外国患者也能在中国体验到最贴心的医疗服务。

在不断地努力下,郝医生逐渐在宁波的老外圈子里有了名气。郝医生给诊所定下了规矩,这里只收诊金,一律 300 元,杜绝过度用药,所有的诊疗方案都有循证依据。

进展一切顺利,他发现自己还是适合做医生。「穷则独善其身」,郝医生认为这个阶段的自己,唯有独善其身,才有可能吸引到更多医生加入,自己喊出的「医生集团」才有可能真正成为「集团。」


5. 意外之喜

对郝医生来说,2017 年有两件特别重要的事件。一件是宁波诺丁汉大学邀请他们进驻校园,为在校师生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另一件,是诊所迎来了首位外籍合伙人,Sof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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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fie

Sofie 来自瑞典,是一名护士。她曾在 ICU 待过 9 年,同时也是一名 CPR 认证培训师。瑞典的女性非常独立,她不甘心做一名家庭主妇,她希望能够持续工作。

机缘巧合之下,Sofie   得知了郝医生的情况,并主动联系寻求合作。郝医生很意外,表示了担心,「我们其实刚刚起步不久,可能付不起你的工资。」

Sofie   说没问题,她在瑞典做 CPR 培训做的很不错,在这里也可以做。她拿出她针对国内市场的调研,对比了瑞典的情况,仔细的分析了 CPR 培训在宁波的实施方案。

「她真的非常认真,给诊所成长带来了非常大的帮助」,Sofie   自己购买 CPR 培训需要的设备,设计培训课程,找客户。过去的半年中,这项 CPR 培训业务给诊所带来了近 15 万的收入。

这些意外之喜,更坚定了郝医生做好这件事的决心。


6. 我还没死,我还在坚持

「这一年的看诊,让我体会到了做医生的快乐和尊严。」

外籍患者对于医生的尊重和信任,很多中国医生无法体会。有一个爱尔兰病人,要给她的小儿子办理护照,大使馆要求有公证人员对资料进行签字公证,而这个公证人员,就是郝医生。

「当她来求助我的时候,我很高兴。她觉得医生有公信力,她很信任你。」郝医生补充说,「当这位小朋友知道他的护照是一个中国医生公证的,我会很自豪。」

他常常把这些小事发到朋友圈,他希望向里面的同行传达一个信息:医生可以快乐,有尊严的执业。

不仅如此,他还热衷于在朋友圈公布自己创业的各项进展和心得,热衷于抨击所有在医疗行业里那些「不体面」的事情,他一直保持着旺盛的表达欲。

「我是挺高调的,我想让那些之前怀疑过我、讽刺过我的投资人、同行们知道,我还在坚持,我还没死,我活的很好。」

创始人是诊所的基因。他不再说那些宏大的词语,医疗行业是慢的,成功属于细节。他喜欢聊「体验」,聊「服务」,聊「用户需求」,他将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列为诊所永恒的前进目标。


责任编辑 | 彭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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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彭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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