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翔翔,29岁,男护士;张易,28岁,女护士。他们同一个学校毕业,现在在同一家医院,一对儿。管翔翔在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手术室临床,张易在普外科病房。
两人2007年毕业于淮北职业技术学院,2004年入校,同一届有12个班,他们不在同一班,上大课也见不着,“见着”是在2006年5月初,学校开展“校园十大歌星赛”,两人都报名参赛,张易获第三名,管翔翔第七名。见着之后,“歌手们”聚会,管翔翔烧得一桌好菜,张易心里嘀咕,“原来男生也有这么细心能干的。”吃完饭看球赛,张易对球星如数家珍,管翔翔心里嘀咕,“原来女生里也有这么爱球赛的。”对上眼了,于是爱情的种子生根发芽。
2006年6月29日,管翔翔和张易都清晰地记得这个日子:实习的日子。管翔翔到南京、如今的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而张易在蚌埠第三人民医院。
护士实习忙啊,三班倒。当时正在热恋中,思念如烤。张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仿佛一生无法忘怀,“他实习时的排班表,我还收在家的书柜里。我们虽然不能见面,但看到排班表我就能知道每天不同的时间段,他在干什么。知道他在干什么,我就安心了。”而每月总能挤出一天的时间,管翔翔坐车来看张易。但他有空时她不一定有空,常常是他来了,张易还在病房护理病人。
有时候,两人见面,似乎就为了能凑在一起吃两个小时的饭。吃什么不重要,路边摊、小饭店,但爱人就在你对面,吃的全是甜蜜。
2007年毕业,张易的父母已经帮她在蚌埠联系好了一家三甲医院,但因为管翔翔留在了中大医院,张易毅然要和管翔翔一同留在南京。后来,张易考进中大医院,现在,他俩成了一个医院的护士伉俪。
同一医院护士伉俪,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以为可以整天腻歪在一起”,但实际上,相互在医院见面的概率为10%。
管翔翔在普外科临床。2007年医院就来第一批两个男护士,他和同学,当然,现在医院已经有26个男护士了,队伍壮大了。两年后,在ICU的男同学辞职走了,去做医疗器械,理由是“我不如你幸运,我担心找不到女朋友”。可管翔翔替他惋惜,其实,换一个思维看这样的身份,“男护士在医院更‘吃香’”。
为什么?男护士“经站”。手术室一台外科手术,短则一个多小时,长则八九个小时,甚至12个小时,一天都有几台手术,几乎从早站到晚,男护士体力好;其次,“细心起来的男人比女人细心一百倍”,这句话,是淮北职业技术学院老师上课时说的,当时老师补充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大家传诵的真理。”的确,管翔翔在学校班级就是班长,各项功课优秀,来到手术室可谓如鱼得水,“管翔翔整过的台子,是医院护士里整得最令人放心、最漂亮的。”最后一点,也是真理:护士队伍里基本都是女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护士伉俪在医院见面的概率是10%。因为管翔翔在手术室的作息是这样的:上午8点开始,有上班时间没下班时间,当天手术结束就下班,而一般手术结束是晚上8点至11点之间,因此,对管翔翔的胃来说,早晨是“国王”,吃得饱饱的;中午是“贫民”,经常捞不到时间去吃饭,手术连续做起来,真不是矫情和忘我,没一点时间吃饭,经常饿到晚上。
而张易的作息时间是这样的:一天白班、早晨8点到下午4点;一天大夜班、晚上12点到早上8点;一天休息;一天小夜班、下午4点到晚上12点;一天白班……如此循环。所以,张易计算过他们在家一起共进晚餐的次数:平均一个月3次。
但是,他们虽然在医院见不到面,却有个特殊的交流点:张易在普外科病房当护士,病人作手术前,管床护士要检查各注意事项后签字,将签字单和病人一起送到手术室。有时碰巧是管翔翔当手术巡回护士,他一眼看到,“哦,老婆签字的。”会心;他在老婆签名下签字的时候,会心;而病人手术后再送回病房,老婆看到签名,会心。
“我不爱你的时候就是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一直在你身边。”这两句话,是记者让小两口分别回忆对方说过最难忘的话的回答。甜蜜归甜蜜,但婚后的几年里,张易说只有一个时期特别委屈特别想哭。什么时候?怀孕第7个月。那时候,她照常上班,但调成白班,早晨8点到下午4点。下班回家,挺着大肚子坐公交,一等就是半小时,老不见车来,好不容易来一辆,全是人,不敢挤,就当街大哭了。一边哭一边想打电话给爱人,可她知道,这时候,他们的团队正在手术。
男护士的压力,其实也很大。实习第一天要给病人打针,病人反问:“原来你不是医生?”之后坚持要换成女护士。这事刺激了血气方刚的管翔翔,“当医生是一直的志向,但高考那年没考好,报临床医学有很大风险,于是改报了护理专业。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要干到最好。”
管翔翔经历过骨科、脑外科、泌尿外科、腔镜科等多学科临床手术洗手护士的锻炼,他现在已经成为巡回护士。“责任更大,要作好护理计划,做无菌技术的监护人,要和麻醉医生、外科医生一道,打好每一个手术的战役。”细节决定成败,这也是做好巡回护士的真谛。比如,医生为病人做腰椎盘手术,护士要事先将床单拉得很平,床单如果有皱褶,几分钟也许没事,但若固定压迫几小时,会磨刺一趴就是几小时的病人的皮肤。
因为理解,一想到这些,张易就会“原谅”爱人在她怀孕期间的疏于照顾。她在普外科病房,除了专业的无陪护的日常护理外,还要更多关注乳腺癌病人、胃癌患者的术后心理安慰。“病房里每一个病人都有一个故事,来到这里,痛苦的不仅是患者,更有他们的家庭。”女儿今年两岁的张易说,“经历过恋爱、生育后,人生到了这个阶段,阅历可以使自己懂得别人的故事,宽慰他们的内心。”
医生、麻醉师、护士,大家都是一个紧密团队,缺一不可。每年护士节,中大医院的手术室和普外科的医生都会给护士们买蛋糕、水果,为他们祝贺节日,这似乎成了医院的惯例,今年也不例外。而管翔翔和张易,他们这天要共进晚餐,因为一年里,这样的机会也不过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