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 年,沈犁遭遇了人生中第一个转折点。
父母都是清华老师、一直在清华体系上学的她,却在高考中意外落榜了。虽然颇受打击,但是学依然要上,而当时父亲患了肺癌晚期正在住院,于是沈犁选择就读护士学校,「误打误撞」地开始了自己 30 余年的护士生涯。
蕴藏着「大能量」的「小不点」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沈犁从护校毕业后进入的科室就是呼吸内科,护理那些和父亲一样的肺癌晚期患者。面对着这些时常出现严重呼吸困难、极度喘憋、大量咳血的患者,沈犁总会想起两年前去世的父亲,难以迈过心里的坎儿。
但生性坚毅的她转念一想,如果她连这道坎儿都能迈过去,那未来的工作和生活还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呢?于是沈犁暗暗下了决心,只要把每天的工作做好,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结果她在呼吸内科病房一呆就是 4 年。
刚刚毕业进入科室的时候,沈犁是团队中年纪最小的,同事们都叫她「小不点」。可是这个「小不点」可蕴藏着「大能量」,好学、敢问、自强。沈犁回忆说,自己遇到什么问题,总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于是总是和医生们沟通,一来二去,医生们都觉得这个小护士很不一样。
80 年代中期,北大医院新进了一台进口的万元呼吸机,北京市呼吸科的医生护士聚在一起集中培训。到了要学习实际操作的时候,大家都有点害羞,沈犁自告奋勇,成了第一个上手操作这台呼吸机的人。从此以后,她就成了大家眼里的呼吸机「权威」,一有什么涉及到呼吸机操作的问题,大家都来找她。
患者的肯定是最大的激励
在呼吸内科工作了 4 年之后,沈犁突然接到通知,自己被调到了心脏科。没有接受过系统培训的沈犁为了尽快学习到新技能,不拖整个科室的后腿,在下班之后仍然留下来,选择「自愿加班」,跟着夜班护士继续学习,每天都要到晚上九、十点钟才回家。
对沈犁而言,医生的认可和患者的肯定就是最大的激励。
那时候,心脏监护室是一人值夜班。患者有一点小问题,仪器就会发出警报声,吵得患者整晚都难以休息。沈犁一丝不苟地按照要求,提前准备好患者的配药、调整警报的声音、一一解决好她能预想到的问题。如此一来,警报的次数减少,声音也减弱,患者得到质量更高的休息。
沈犁记得,那时有一位老教授,因为心脏问题,反复住了好几次院。有一天,他问沈犁,「你在心脏监护室工作多长时间了?」「两个月了。」沈犁回答,教授惊讶地说,「你怎么比在这里工作两年的护士操作还要熟练,还要专业啊!」" 听了这话,沈犁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护士,到熟练专业的病房护士长,再到管着 300 多张病床的总护士长,沈犁就这么一步一步在护理的职业道路上成长了起来。
难以磨灭的清华情结
2011 年 3 月,沈犁选择从工作了 27 年的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离开,加入正在筹建的北京清华长庚医院。
谈及为何从「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北大医院来到彼时「连楼都没有盖起来」的清华长庚医院,沈犁笑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心底难以割舍的清华情结。
从小出身清华,她一听说清华要建大型公立医院,就迫切地希望参与其中。而且,清华长庚医院是北京市和台湾长庚医院合作共建,引入新的模式,她可以借此了解学习新模式。
再者,沈犁自觉,已经在北大医院这一成熟平台工作了 20 余年,轻车熟路,工作上的挑战越来越少,「这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就是乘凉的人。而到清华长庚医院,我是为后人种树。」
在沈犁看来,这一转变使她的职业生涯实现了从「乘凉到栽树的转变」,变得更加完整。
刚到清华长庚医院,她就被送到台湾接受培训,从行政能力、计划性、目标确定,到如何用人、异常情况的处理、冲突的解决,全面且系统。在此之前,沈犁虽然在工作中都做过这些事情,也积累了经验,但从未系统地学习和思考过。沈犁深觉,这次职业生涯转变的选择做对了。
作为管理者的沈犁,用人的管理风格与自己的工作风格一样,善于换位思考、坚持自强务实。以她引导初入职场的 90 后护士为例,很多 90 后的独生子女都是家庭中心,而到了医院却要围着患者转。当他们遇到难缠的患者或家属,遭遇他们不理解或不理智的行为时,难免会感到委屈。
遇到这样的情况,沈犁会在安抚护士的同时,开解他们,让他们懂得换位思考,多理解患者。「大多数患者来医院的初衷绝对不是来找茬,在看病的过程中需要医患双方充分沟通,我们要让患者感受到诚恳和尊重。真正理解了对方就不会觉得自己委屈了。」沈犁坦言,「再说,我们做护理工作,天天面对形形色色的患者,哪能要求对方都理解你?所以,我们要帮助年轻人的内心变的强大,不要带着委屈纠结的心态走下去,引导他们在日积月累的护理工作中逐渐明白这些道理。」
沈犁 北京清华长庚医院护理部副主任,从事临床护理、护理教学与管理工作 33 年,具有丰富的内科疾病护理及教学与管理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