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说:抽烟有益健康……但那是六十年以前的事儿了

2016-09-21 12:37 来源:丁香园 作者:tal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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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中,烟民可不少。

外科大夫一下手术台,冲进更衣室来一支;查完房,回到办公室来一支;就更不用说值夜班的时候了……

心血管领域的专家胡大一教授曾经在各个场合说,医生带头戒烟,能给民众带来良好的示范效果。

其实,这都是在还几十年前医生们欠下的债……#医生们,说话做事都要讲基本法啊

医生怎么就和烟扯上关系了?

烟草发源于美洲大陆,但直到十九世纪,美国人还是在嚼烟草,就像口香糖那样。大街上、剧院里、酒店中,肆无忌惮,大嚼特嚼。

抽烟这习惯,据说是 1856 年克里米亚战争时,英国人从近东带回来的。但是「谣言」说这玩意对肺不好,味道太大,所以一直不被大众所接受,甚至还落下了「棺材钉」这样难听的绰号。

1880 年代,公共场所里大多禁止抽烟,要抽也只能抽有品味的雪茄。但是,自打 1885 年自动卷烟机被发明,卷烟的生产效率大大增加,几年后,烟草公司就发现,自己生产的卷烟,已经远远超出了市场的需要。

此时,事情出现了转机。嚼烟草因为健康原因,开始被大众抛弃。

原来,很多人嚼完了烟草,会随地乱吐。这让很多传染病——尤其是肺结核——更容易传播。于是,大城市里,改革者呼吁不要随地乱吐烟草。觉得不方便的美国人,慢慢转向了吸烟。

为了推进这一趋势,商家们绞尽脑汁,发明了各种营销方法。

随烟搭售明星卡片;创造「自由火炬」这样的口号来形容烟草,用抽烟比拟女性解放……

直到想出了这一招:让医生成为卷烟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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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都吸烟,你怕什么?

在二十世纪初,吸烟和疾病的关系尚不明朗,统计学方法也不成熟,人们并没有意识到烟草的危害。再加上吸烟对人的伤害是需要慢慢积累才逐步体现的。刚刚兴起的吸食烟草,并没有引起大众足够的警惕。

1954 年,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一项调查显示:

被调查的四千多名医生中,抽烟者占到 2/3。不抽烟的医生里,有一半还是后来戒的烟。

烟草公司敏锐地发现了这一调查,并把此作为契机——医生自己都吸烟,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因为很多人对烟草的顾忌,就是吸烟对喉部的刺激让人感到不适。为了显示自己的卷烟的优越性,美国烟草业的老大美国烟草公司想出了这样一大招:医生意见的民调。

方法是在 1926 到 1928 年间,给大量医生寄去数条最新品牌香烟,并附上一份问卷:「对于敏感和细嫰的喉咙,我们品牌的香烟是否比其他香烟刺激更小?」

调查结果就是这样「贿赂」出来的,当然毫无可信度可言。但是有广告语就可以了——

20 679 名医生说「XX 牌香烟的刺痛感要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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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医生的评价

这一招屡试不爽。

有家烟草业的后来者,为了迎头赶上,想出了「资助医生搞研究,发表对自己有利的研究成果」的招术,不仅在大众媒体上做广告,还在医学杂志上做广告。这样相当于通过广告费支持了医学刊物的出版工作。#再也不担心没经费发文章啦

它还在各种医学会议上现身,发放宣传资料和免费香烟,为医生提供专门的休息室,好让他们能放松一下,抽根烟,聊聊天,借此获得医学界的好感。

凭借这一系列的营销活动,这家公司成功崛起,成为美国烟草业的一大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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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广告直接以「医生报告」开头

医生成为烟草代言人

这些案例成功运作,令其他烟草公司也争先恐后的跃入战场,开始争取医生对自己烟草品牌的支持。到 1947 年的美国医学会年会时,有人说看到医生们排起上百人的长龙,以领取烟草公司发送的免费香烟。

不久,另一家烟草公司,又想出了新花样:成立医学公关部,专门负责通过医生和医学「发现」来进行营销。它从 1942 年起就系统地在医学期刊上登广告。

在医学期刊上的广告,是披着「研究」外衣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尼古丁的吸收。

公司某品牌香烟是一种比其他品牌点得时间长的慢燃香烟。于是,雷诺找来研究人员,证明自家的慢燃香烟能减少尼古丁的吸收量。还借向医生送香烟的机会,发放相关「研究」信息,并希望能过通过医生之口传到烟民耳朵里。

1946 年,公司还趁势推出了声势浩大的「更多医生」战役,用对医生的调查结果来为自己作宣传。在调查了 113 597 名医生后,推出口号:

抽 XX 牌香烟的医生最多。

#广告法:这个「最」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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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广告中的医生形象

后来,他们还开始用真实的医生形像为自己作宣传,并把广告投放到了像《时代周刊》这样的大众刊物上。在这张广告上,这位抽着烟的老人,是斯坦福大学医学院耳鼻喉学的主任,Robert Jackler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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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在香烟海报的显著位置

因为这些广告中,医生的形像都被塑造得特别睿智,所以医学界没有太多反对的声音。

广告会盛赞医学的进步,说正因为医生的努力,人类的寿命大大增长,「我可以活到 100 岁」。这样把医学进步和医生抽烟别有用心地并列起来,以此来暗示吸烟有益健康。

终于发现这样不对

终于……

1950 年,Evarts Graham 和 Ernst Wynder 关于香烟致癌的历史性文章发表在了《美国医学会会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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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可能是支气管癌的致病原因》

后续大量的研究也跟上了脚步,坐实了香烟致癌的观点。

美国医学会终于公开承认烟草有害健康,并在同年,决定不再接受来自烟草公司的任何广告。在次年,也就是 1954 年,公开反对烟草公司以医生和美国医学会的名义做广告。

也是在这一年,美国的烟草公司开了一个会,最后的建议是:

所有烟草公司立刻放弃靠医生打广告的方法,不再提及任何健康保证。

于是,几乎在一夜之间,美国烟草广告中,医生和他们的「研究成果」,人间蒸发。

医生们也开始带头戒烟,到了 1960 年,吸烟的医生数量已不足四成。

庆幸人们终于认清了真相。但是——

烟草公司所开拓出来的营销方法,却仍在继续,并被日化、保健品、健康食品等公司持续发扬光大,医学期刊中受厂家赞助的「科研论文」仍然多如牛毛……

编辑: 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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