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一些广为流传的「医学小常识」,鱼龙混杂,可是很少有人怀疑这些常识的真实性。
若是想探寻医学常识的真实性,在互联网时代,只要点点鼠标就可以了。但是网络上医学常识如此之泛滥,以讹传讹,恐怕不是那么好分辨真伪的。
如果你是高知、是热爱科学的人,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追本溯源,从几个典型例子明辨「医学常识」的是与非,聊一下「真正的医学」是如何让流言止于智者的。
叫醒梦游的人很危险?
梦游(Somnambulism)是发生在深度睡眠时的一种行为,最多可以持续几个小时。不管是本人还是目击者,梦游都会令人感到十分恐慌。据统计,美国梦游患者约占总人口的 1%~15%,儿童尤其常见。
根据民间流传的说法,叫醒梦游的人很危险,这会让梦游者出现昏迷或者心脏病发作,但这并没有可靠的文献证实。
根据美国国家睡眠委员会(National Sleep Foundation,NSF)的意见,真相恰恰相反:
叫醒梦游者可能会让他们感到一时的惊吓。
但不叫醒他们更危险,他们可能会从楼梯跌落,打碎玻璃杯,甚至有的梦游者会去开车,或者发生更糟的情况。
有的梦游者还有暴力倾向。
如果可以,引导梦游者回到床上是最好的选择。但大多情况下梦游者不听指挥、不接受保护,于是 NSF 给出的专业意见:使用超大分贝、尖锐的噪音唤醒梦游者(与梦游者保持安全距离),这样可能会成功叫醒梦游者。
NSF 表示,这个方法比摇晃叫醒梦游者好,因为摇晃可能使梦游者误以为被攻击,容易引起不自主的暴力性反抗。
叫醒梦游者后,大多数人感到恐慌,我们只需要平静的安慰他们,这只是梦游而已。
饭后游泳的人容易溺水?
人们常说,饭后 1 小时内千万别游泳,要不准会腿抽筋、淹水。这个说法如此之广为流传,以至于很少有人怀疑其真实性。
这种说法的医学常识基础是饭后胃部血流丰富,有大量消化工作,而肌肉血流量减少,游泳时容易抽搐,甚至导致溺水。
美国红十字会科学顾问委员会(American Red Cross Scientific Advisory Council,ARCSAC)也是十分敬业,他们回顾了多篇相关临床试验研究并咨询了相关领域专家,最终发表声明:
饭后游泳和溺水风险增加,真的没关系。但如果吃饭时还喝了酒,倒是真会增加游泳溺水的风险。
ARCSAC 还指出,无论饭前饭后,胃都能很好的适应运动时体内血流分布的变化,日常锻炼使胃能很好的适应运动时胃部血流的变化,能避免胃部运动时的不适症状。
舌头的味觉有分区?
传统认为,味蕾的分布是有区域的
这个故事实在太广为流传了,大家都听说过舌头不同的区域负责感知不同的味道,酸、甜、苦、咸被分开对待,根据地图,好像只有用舌尖品味甜品珍馐,才能体味到真正美味。
这个舌体味蕾分布图最初是由一个德国人提出的,他在 1901 年发表了一篇相关论文,也许是由于该结论的趣味性和通俗易懂,被人们不断沿用并流传至今。
直到 2006 年,Nature 上的一篇文章,推翻了这个流传已久的说法。真正的事实是舌头根本没有味觉感知位置的「楚河汉界」,感知每种味觉的味蕾随机分布在舌体的表面。
手撕谣言,要有好证据
在一些不严肃的医学媒体或大众媒体上,经常看到一些报道类型是「某某知名专家说,什么药好用,什么病怎么治」。
暂且不论「专家」的身份真假如何,判断一个医学知识是否可靠,并不是靠专家,而是靠证据。
循证医学(Evidence-based medicine, EBM),意为「遵循证据的医学」,其中心思想是医疗决策(即病人的处理,治疗方案等)应该建立在最好的临床研究基础上作出。
而同样的「证据」,也是有好有坏。因此,包括 WHO 在内的一些国家和国际组织的研究者提出了 GRADE 证据质量分级系统。
最好的证据往往来自随机对照研究(RCT),而其他的观察性研究、专家观点、个案报道,则在可信程度上比较弱。
如果是这样的研究,证据等级将会进一步降低:研究质量不佳,研究结果不一致,不能确定是否为直接证据,数据不精确或样本太少,有较大的偏倚。
与之相对应的,拥有这些特性的研究具有更高的证据等级:效应值大,可能存在影响疗效的混杂因素,具有明确的剂量反应关系。
临床医生怎么做?
如果医生没有精力去分析每一篇文献的证据强度,该如何做呢?
多中心的随机对照研究,或者一系列强证据的联合(例如系统性回顾或结合了多项 RCT 的荟萃分析),并具有比较一致的结果,往往具有不错的说服力。
某些特殊的研究(尤其是在食品药品行业中)还会受到直接利益相关企业、组织的经费支持,这样的研究结论不能轻信。
更简便的方法是:
成熟的研究可以参考国际上最新的指南意见。这些指南往往都是专家们根据大量研究得出的结论,可以作为参考。也可以查询 Cochrane Library、Uptodate、DynaMed 等循证医学网站或数据库。
新的研究,则尽量参考比较权威的期刊,比如 Nature、Science、Cell、医学四大刊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