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基层村医 探访北京房山:那赤脚走过的路

2016-07-07 16:41 来源:北京市卫生宣传中心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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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深山的房山区蒲洼乡素有「北京小西藏」之称,绝美的山林风光却唤不来多少愿意来此工作的医务人员。

一路走来,我们结识了几位在乡村坚守数十年的老村医,从只会简单的涂药水、包扎伤口做起,到目前内科、外科、预防接种全都一人负责,他们收获了乡亲们的信任,特别是依赖——「药箱斜挎匆匆走,山村行医不问途。僻路崎岖处处险,长沟坎坷家家熟」。

「派出个救护车,家都空了」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因蒲洼乡地处深山区,每天只有三班公交,许多来卫生院看病的村民都会选择早起赶 6 点的首班车,7 点左右到达乡卫生院,为了方便给乡亲们看病,只能让接诊时间迎合公交班车。隗永喜及同事们大多住在卫生院宿舍,有些住在房山城区里的医生早晨 5 点就要出门上班,以保证 7 点准时接诊。

蒲洼乡有户籍人口 4600 人,常住人口 2000 多人,下属 8 个村,32 个自然片,但只有 5 名临床大夫撑起这家社区卫生院,每个人的年平均在岗时间都在 300 天以上。遇到急症病患需要派救护车,但救护车内的 4 人医务标配往往很难实现。「派出个救护车,家都空了」,蒲洼乡卫生院的王艳院长感叹道。

为了保障医疗卫生工作每日顺利开展,乡卫生院的医务工作者们坚持「两周 24 小时值班制」,每十几天才能回一次家。为了方便偏远乡村的老百姓能看上病,蒲洼乡卫生院采取上午门诊、下午巡诊的医疗服务模式,每天为乡亲们「送医送药送报销」,涵盖了京城最西端的鱼斗泉村等 5 个最偏远的村子。

此外,乡卫生院的几位大夫还承担妇幼、精神病等患者的管理,每周都要进行几次入户访视。从最初背着十几斤的医药包步行进村,到 2007 年起有了巡诊车,巡诊任务对于隗永喜大夫来说,是几乎一次不落的。

先是乡亲  才是病人

隗永喜大夫是蒲洼乡卫生院里少有的全科医生,外科、内科、预防接种样样行,一天下来通常要接诊 30 多名患者。早年,他最初是在东村的大队当赤脚医生,那时候的他只能做些涂抹红药水和包扎伤口这样的简单工作,被大家称为「红汞大夫」。

直到蒲洼卫生院成立时急需人才,乡亲们推选他去学医。毕业后,他回到蒲洼卫生院工作了 40 年。在这里出生的孩子,几乎都是隗永喜给打的疫苗。今年隗大夫刚步入花甲,3 月份可以退休,但他想都没想就留在乡里继续自己的工作。

孝顺的儿女们一直想把隗大夫接出山去过几天舒坦日子,可他一直不肯离开深山。「我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们先是我的乡亲,然后才是我的病人。大家都熟得像一家人」,隗永喜接着说:「我哪儿也不去,就继续在这里干下去,舍不得啊!」他边说边望着墙上张贴的卫生院医务工作者的照片,挨个儿介绍那些他亲手带出来的年轻大夫们。

随后,他背上包,朝门外的巡诊车走去。一路上尽是老乡们的招呼声——「隗大夫又巡诊去啊?」,「隗大夫啥时候有空来我家坐坐啊?」,「老隗,路上小心着点儿!」

种种地 扎扎针

隗永喜和同事们不停往返于药房和巡诊车,将这些药箱陆续全部装进巡诊车后,启程进村。

宝水村是当日巡诊首站,在蒲洼乡卫生院的东北方,沿路尽是盘山公路,巡诊车开了 30 分钟后驶达。

初秋的阳光自是很好,洒在一个倚靠着门框等候的穿黑棉服的中年人身上,圆圆的脸庞挂着些许轻灰,头发像是刚干活时随手擦汗留下的乱迹。还未打过招呼,他便直奔巡诊车,帮着卫生院的大夫们卸药箱、抬药品,运往暗黑走廊尽头的储藏室里。擦干净手后,这位中年人把我们领入一间满是草药香的屋子。

原来他叫梁会福,56 岁,是蒲洼乡最年轻的村医,30 多年守护着这里唯一一个有中草药房的村卫生室,海拔 1100 米。宝水村常住人口不足 200 人,平日除了行医,当然少不了农民的「本分」,山区缺水较严重,他就自己种种土豆、玉米、黄豆等作物。

「为什么当村医,一当当了几十年?」「别问我为啥啦,我家老一辈就是赤脚医生啊」,原来,当村医是「世袭」的,叫一声「梁大夫」,父辈和子一辈都同时应声。30 多年来,令梁大夫最欣慰的是村民的就诊意识一直在提升,他每天都坚持为乡亲们量血压、打针、健康宣教等工作,一个月通常会接待 200 多人。

马上步入退休的年纪,我们想打探他内心有没有波澜,「我可没想过退休,有力气就干呗!老乡们就认识我!」村里老龄化严重,很多老乡都不愿意出门去卫生室,可能也因为他们心里知道,拨一通电话,梁大夫马上就会上门来给扎一针儿。

十里车声传壑谷  百般深情寄亲人

守深山长谷而不出者,当是这些偏远山村的村民了,还有他们最熟识的每周准时赶来送医送药的大夫们。

盼望着,盼望着,蹲在芦子水村卫生室门口抽烟的老汉们陆续起身了,在周边聊家常的姑姑婆婆们三三两两地围过来--巡诊车快到了,它的身影一次又一次闪现在盘山道高高低低的拐角处。

「大爷大妈们,咱们取药前先坐好,今天我们又安排了一次健康宣讲,关于抗菌药物的!」蒲洼乡卫生院每年初都会制定具体的健康教育计划,如 2014 年全年共开展健康大讲堂 48 次,发放各类健教材料 5500 余份,受众人数达 2000 余人次。健康咨询活动 11 场次,个体化健康教育达 7640 人次。

当天的健康大讲堂主题是针对目前我国抗菌药物使用率高,民众随意盲目使用消炎药等现状进行的讲解和纠错,好多村民盯着幻灯片里的医学术语发呆不解时,宣讲员通常会用白话和实际使用的药品俗称来翻译——「有时候我们建议做个『B 超』,老乡们都听不懂,我们就会翻译说『就是往肚子上抹油那个』,他们马上就理解了。」

安静听讲的课堂气氛暂一告终,老乡们顿时活跃起来,有帮着大夫们抬桌子的,有帮忙搬椅子的,更多的是自觉自动排起长队的……队伍分为问诊开处方的、发药取药的、实时报销的等等。虽然只是几张简陋的桌子,却仿佛临时搭建起一个小医院来。

那山 那人  那狗

从健康宣讲到排队取药,我们始终在人群中看到一位引导员,身边一直紧随着一条家犬。村民们都听她的安排,她也会参与老乡们与大夫间的沟通工作。

起初以为这位大婶儿是村里的妇女干部,家家户户都相处得颇为熟络,原来,她的老伴儿是芦子水村的一位老村医,老伴儿今天卧病不能前来,她很自然地替代了他的角色。他,67 岁,她,64 岁。他是一名全科医生,医龄整整 50 年;她常常陪丈夫出诊,考过护理,几十年下来也算得上半个大夫了。

偶尔会赶上两三户老乡家同时请求上门出诊,偶尔他身体不适行动不便,在这样的时候,她便会带着药箱替老伴儿上门观察乡亲的病情,在自己知识范围内包扎、处置。「山路挺难走的,尤其下过雨之后,我家这条狗每次都跟着我们,也算是有个照应。」

后记:

京·四极的乡村卫生之房山西行,我们欣喜见到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条件的改观,新农合及各项健康惠民政策接近百分之一百地落实。看到农民攥着取到的实时报销后药品时的愉悦,观察他们盯着幻灯片仔细聆听健康讲堂的认真神态,这一切印证着这么些年医疗卫生服务体系迈出了很大一步。

而这些不辞劳苦、身兼数职、扎根乡村的大夫们,也更加日趋「老龄化」,偏远乡村村医的平均年龄已在 60 岁左右。农村基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及下属卫生站医务人员匮乏的现状,也期待着一缕缕政策的朝阳得以缓解。

编辑: 张伽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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