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台,导播是个幕后工作,他们把各个摄像机拍摄的画面切换给观众看。
在湖南省儿童医院 ICU(重症监护室) 的家长探视间,我也见到了一个「导播」——护士彭丹,她的「导播间」就在 ICU 的家长探视间里。
重症的孩子需要更专业的医治和护理,ICU 是无陪护的病房,家长每周有两次探视的时间。为了保证治疗不受干扰,探视时家长只能在探视间,通过床前的摄像头看看病房里的孩子。
这个房间的一角,有一台监控调节器,它连接着 11 个摄像头,可以全方位地看到监护室里的 40 张病床。彭丹的工作之一,就是通过操作这台调节器,让每个家长都能看到病房里的孩子。
工作中的彭丹
周五一早,门口就坐满了家长。彭丹早早守候在调节器边开始叫号。探视间里有三台电脑,一位爸爸被叫到,迫不及待地进屋坐到一台电脑前。
彭丹切换出孩子病床的画面,她熟练地操作摄像头推近,拉远,摇动,让这个家长可以看得到孩子的脸。这是一个颅内感染的小患者,他还在昏迷,紧紧闭着眼睛。
「小辉辉(化名)……」这位爸爸看着电脑上的画面,默默念叨着男孩的名字,声音哽咽了。彭丹把手上的对讲机递给这位爸爸,「你可以叫叫他,跟他讲讲话。」
「小辉辉,你听到爸爸的声音,就眨一眨眼睛,小辉辉,你听到没有,爸爸来看你了……」魁梧高大的爸爸,在小小的屏幕面前泪流满面。尽管见过很多这样的场景,站在旁边的彭丹也一脸动容:「孩子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你要有信心,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们一定会全力治的。」
这位爸爸带着一个大包,他缓缓地掏出不少东西:奶粉,尿片,各种营养品。可是孩子目前的状况还用不上,彭丹一件一件跟他讲明原因,帮他装回袋子里。探视完,医生会家长交流孩子病情,趁这会儿功夫,彭丹帮这个爸爸下载了微信,让他去看医院的探视指南。爸爸走的时候,一直不住地感谢她,彭丹没有时间做太多回答,马上,又有一个家长急匆匆地坐了进来。
彭丹说这份工作需要足够的耐心,她也是一个妈妈,深知孩子病情重,变化快,家长看不到时急迫的心情。安慰家长,对所有要求都有求必应。推近,拉远,看看孩子的脸,换个角度,看看眼睛,手,多看一会儿……整整一上午,她都伫立在调节器旁边操纵着键盘,来来回回切换画面。这份工作也给了她一副好眼神儿,镜头扫过 21 床,「孩子流口水了」,她通过对讲机呼叫了病房里的护士。
稍微大一点,清醒的孩子,可以用对讲机跟外面的家长交流,彭丹手里的对讲机里,源源不断地传送着家长们的挂念,鼓励,和孩子们稚嫩的声音。
有一位年轻妈妈与外婆一起来看误食甲醇,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观察的女儿。接过彭丹的对讲机,外婆忍不住热泪盈眶:「媛媛(化名)外婆好想你啊……」病房那边,10 岁小姑娘听到外婆的声音,顿时哭出声来。
彭丹赶紧跑过来给外婆使眼色,「您不要这样讲,孩子会难过,一定要多鼓励,多加油啊。」外婆擦擦泪,按响通话键,一字一顿地说:「媛媛乖,不害怕,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妈妈和外婆在这里等着你。」屏幕上的小姑娘渐渐止住哭,她握紧小拳头,拼命地点点头。
这样的场景太多太多了,日常的生活很平淡,可「导播间」里却时时有最心疼的眼泪,最急切的声音,孩子面前坚不可摧的大人们,在这里再也掩饰不住脆弱。
这是彭丹工作的环境,也是千千万万医护工作者们日复一日挥洒汗水的战场。即使看不到这些画面,不曾有这样的经历,也愿你感恩所有的真情,感恩那些默默无闻的奉献,以及拥有健康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