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芈月传》里太医和女医挚出现时，女儿总会问我太医是不是最牛的主任医师？由于我和媳妇都在医院工作，家里聊天的话题也经常和医疗有关。5 岁的女儿已经知道住院医、主治、副高、正高的排序。我就告诉她能给皇上看病的都是主任医师。问过两次，她也信以为真了。
今天回家，正在看动画片《西游记》的她立刻迎上来问我：「爸爸，你说孙悟空是不是主任医师？」我一时语塞。
见电视上正在演孙悟空用魔法使人起死回生，我就笑着告诉她，这个水平肯定是主任医师。听到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孙悟空也是主任医师，她很高兴。
而我却因为她这个话题陷入了思考，在现实中，按照职称等级制度建设，孙悟空这种实践型选手真能评上主任医师？未必！
最近网上出现的中国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职称评聘文件，明文规定晋级副主任医师的条件之一是必须专业相关第一作者论文 7 篇，参与有经费资助的部省级及以上课题1 项（前两名）。于是，网友们一片哗然，又是以论文论英雄。就在今年早些时候，国家人社部、卫计委联合发文，提出不再将论文、职称外语等作为职称申报的「硬杠杠」，引导医生回归临床。现实呢？然并卵！
以论文论英雄，早已备受争议！
现实中大概可以分为两派！
红脸派：唱兴！
他们的观点是以论文定职称是最佳选择。这样可以推动单位的学术发展，提升单位的科研能力和社会形象。有利于提高本单位职工的学习氛围，拓宽视野，实现科研、教学、实践一体化。而且，以论文为尺度容易操作，一目了然，这样相对比较客观、公平、公正。目前，多数医疗单位都这么做，各大公立医院表现甚为突出。
无疑，他们已经占据了很长时间的社会主角。
白脸派：唱衰！
此派势力日渐崛起，猛批过于重视论文的弊端。提出当前以论文论英雄，已经严重背离了医学的本职，使得医生重理论轻实践，把大量时间花费在科研和论文，而忽视了临床实践。论文和职称挂钩，必然带来学术造假问题，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如今走出国门的论文造假，严重影响到国家学术形象。前几天，还出现了女博士带 10 篇 SCI 论文征婚的闹剧。
无疑，此派声音正在日趋响亮，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相应。
在现行职称评聘制度下，选拔出来的论文高手未必是实战专家。
一个手术经验很丰富的临床医生，在疾病面前如同身经百战的孙悟空，但并不专长于搞科研发表 SCI 论文，很可能当一辈子主治，而评不上主任医师。相反，一个临床经验一般的医师，犹如念得熟练经文的唐僧，博士毕业还发表了若干国际级别论文，于是就优先晋级主任医师行列。
由于临床经验不如 SCI 论文容易评判，以论文论英雄成为社会主流，唐僧式的选手自然优先晋级主任医师。
这样一来，病人看职称选医生，很有可能抛弃了会实战的孙悟空，去选会念经的唐僧。
诚然，论文作为一个相对容易考核的指标，既证明一个人科研水平，也因此有利于临床水平提升。但却绝不能「唯论文」论，而应更看重实践。要防止，把那些实践能力非常强的人拦在门外，为发论文而犯愁。
令人欣慰的是，国家卫计委和人社部以及部分省市已经有所探索，不再把论文看作硬杠杠，这不仅有利于医务人员把主要精力放在临床上，而且破除了职称评价体系中的障碍，堪称「唯论文」职称制度改革的破冰行动。
连五岁小朋友都能分辨孙悟空更厉害，但是要想建立一套制度，把有能力、有水平、有造诣的人才选出来，还真需要智慧，更需要破冰的魄力。
现有模式下，岂不是逼着悟空去念经而纵容了妖精？显而易见，以孙悟空的个性是不会屈服于一纸文件的，他的乐趣在于打妖精，就如同我们的医生队伍中多数还是愿意把精力用在临床，和病人并肩战斗，战胜疾病，这才是医者本色。
如此看来，孙悟空能否评上主任医师，真难说！